【战地家书】“爸爸、妈妈,等战‘疫’结束,女儿再向你们‘赔罪’”

发布日期:2020-02-07
  这是来自中山大学附属第八医院隔离留观病区的一位年轻护士写给远在四川的父母的一封家书。因为怕父母担心,这位护士至今都在瞒着父母,不敢告诉他们自己走上“前线”的消息。鉴于这名女护士决定在抗“疫”结束后才将此信“寄出”,遵从其本人意愿,我们特意将其名字隐去。——编者注
  

 

  我至亲至爱的爸爸、妈妈:
  首先,请你们原谅,这些天来,女儿没有跟你们说实话。
  几乎每天,你们都会打来电话问我近况,叮嘱我神经外科虽然不是“最前沿”,但是也一定要做好防护。每次我都告诉你们“我挺好的”。我理解你们的担心,可是,你的女儿是护士呀!从2011年9月,一纸《录取通知书》把我“征离”故土,踏上学医之路的那一刻起,女儿的肩上就多了一项救死扶伤的使命。疫情来临时,别人可以躲,医护人员不能躲,女儿不能躲,如果连我们都躲了,老百姓怎么办?我的父母怎么办?
  2月2日,我主动报名进入医院隔离留观病区一区,迄今已经4天。病区很“冷”,危险就像一个“阴冷的无形杀手”,不知躲在哪个角落;病区又很温暖,医护团队亲如家人,党政领导关怀体贴。爸爸、妈妈,在这里我要为自己的“欺骗”行为对你们道一声“对不起”,等战“疫”结束,女儿当面再向你们“赔罪”!
  SARS那一年,我小学5年级,记忆里只剩下不停的测体温、白白的棉布口罩,还有就是漫天的消毒水味。只记得那时候父亲跟我说:“上学不坐公交了,爸爸每天送你。”我好开心,因为爸爸你总是很忙,很少有机会送我。
  汶川地震那一年,我高一。成都所有的学校都停课了,我有幸随着你们一同进入灾区支援。看着那一个个无助的眼神,残缺的身体,看着医生、护士勇敢的背影,那一刻,一束职业的光芒把我照亮。
  天下所有的父母,都祈愿自己的儿女生活在宁静祥和的时代。然而,人类社会就是在与自然、灾害、疫情的一次次搏杀中发展繁衍。此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就是摆在我们国人面前的又一道“坎”,“跨”过去,我们前路远大;“跨”不过去,我们连退路都没有了。
  1月31日,张晓瑜护士长在群里发出“集结令”,号召大家报名增援隔离留观病区。三五分钟不到,接龙已逾18人。神经外科护理团队就是这样一个集体,过年期间每个科室都可以减班,只有我们按兵不动,大家平时也都会抱怨怎么这么累啊,可是一旦有需要,神经外科的我们全部都在。
  看着这份接龙名单,要么初为人母,要么初为人妻,要么初出校门。只有女儿我单身一人,工作数年,经验尚可,较少牵挂,更何况我还是党员。爸爸、妈妈,你们说,我不上谁上?
  隔离留观病区一区位于医院1号楼11楼。进去的第一天,游莉护士长告诉我们:“在我们病房,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大姐姐的这一番话,仿佛让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在罗姐姐指导下,我们学习穿脱隔离衣,这是医务人员自我保护的重要一环,半点马虎不得。N95口罩、防护面屏轮番上阵,手戴双层手套,身穿防护服,套上鞋套。一整套流程下来,原本相熟的同事一下子认不出彼此了,你们说好玩不好玩?
  一线的工作,那是“生命之线”,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感染。发热门诊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来,疑似病人一车接一车载来,不断透支着我们的体力。在防护服紧张的情况下,有的医护人员宁愿挨饿也不吃饭,甚至憋着尿不去卫生间。结束一天工作后,脱下防护服,整个人像是被汗水泡过一样,我们看到的是被勒得紫青的面部,一条条印痕触目惊心。
  爸爸、妈妈,你们可能会觉得女儿参加工作不久,经验不足,怎么能担此大任?其实,许多护士长跟我们在一起,有危险时,也都是她们挡在前面、冲在前面。何晓芳护士长怕感染家人,自进入病区后没有回过一次家;游莉护士长自身免疫力不好,她把孩子扔给老人,始终冲在最前面;第一批进入病区的徐颂菲护士,双手长满红疹,仍轻伤不下火线;为了保证工作环境安全,肖晶晶护士一丝不苟地消毒,汗打湿了面屏;爸爸妈妈,你们知道吗?就连病区保洁阿姨,也在主动努力学习隔离知识,为我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在隔离病房里,这群可爱的人用较平时三倍以上的工作量和心力奋战着,在有限的时间空间中,去拯救更多的生命。
  爸爸、妈妈,这场席卷全国的特大疫情,对我们是一场劫难,同时对女儿而言,是一次磨砺。你们总是说我“永远长不大”,我相信,经过这次历练,女儿将不再是那个说话细声细语、走路杨柳细风的柔弱女孩儿,女儿将变得有毅力、有坚韧、能担当。等战“疫”结束,女儿回到成都,站在你们面前时,你们一定会刮目相看。
  爸爸、妈妈,女儿走出校门4年多,经历了5个春节,因为要值班,未能跟你们一起过过一个团圆年。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也将是抗“疫”胜利的时候,女儿一定会回到成都,咱们一家三口补吃一次“团年饭”。
 
 女儿 写于中山大学附属第八医院
  隔离留观病区一区
  2020年2月5日